长白绝响

我不忧伤,我只是想更好一点。

《落花时节又逢君》番外 避雷:生子

吴邪的成长中缺失的是一个背影,是一个可以把他背在身上安安稳稳地睡着的臂膀。吴邪没和张起灵讲过这些,他这么大一个人了,也没有办法享受小孩子的待遇了。
  吴邪小时候在杭镇参加过秋收的祭典,他和秀秀排在一起,他们在大鼓声响起来的时候一起跪下去,拜神明。排列整齐的乐手们齐声唱祭歌,浑厚低沉的男音纠集在一起,和让人沸腾的鼓点声一起喧闹在吴邪的耳朵里,让吴邪有点失神。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舅母家了,舅母对他还不错,也会把小小的他抱进怀里讲话,母亲缺失的温柔舅母或多或少都有给予他,他身边还有一个母亲留给他的姑姑,那个姑姑也如母亲一般照顾着吴邪,母亲的柔爱吴邪还不算缺失,但在柔软水域长大的吴邪却从来没有知道什么叫“父爱”,舅舅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家中兄弟姊妹也很多,舅舅除了偏爱秀秀,抱过秀秀之外,其余的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吴邪有的时候趴在墙头看大街上坐在父亲肩膀上拿着糖葫芦大笑的孩子他就很羡慕,在吴邪参加祭典之前,父亲=舅舅的抱。
  吴邪和秀秀跪在一起,听着祭典厚重的歌颂,他突然有点想哭,沉闷却敲在心上的大鼓,不张扬却让人安静的男音,在吴邪身上交汇成那个模糊陌生的名词。
  后来,对于吴邪来讲,父亲的爱=大鼓+男声合唱。
  他在水域中施展身躯,却从未碰过厚重的陆地。
  这种情况在遇到张起灵之后有了些改变,张起灵有着坚实的臂膀和宽厚的胸膛,吴邪第一次触碰到那片陆地,是在张起灵身上。
  他喜欢趴在张起灵的背上,张起灵会托着他慢慢地走,有花落到张起灵的发上,吴邪笑着帮他拂落。
  两个人偶尔低声交谈,更多的还是静默地走着。
  吴邪也喜欢牵张起灵的手,张起灵的手比他大,温暖而干燥,像晒过的稻草干让人放松惬意。让人很想变成一只蚂蚁,住在他的手里。
  吴邪觉得,如果张起灵有孩子,一定是非常温柔的父亲。
  但是想到孩子,吴邪总有着失意,他自知男人生子本就机会渺茫,张夫人不知道为什么不说子嗣问题了,但张家一直无后,张夫人还笑着说也许是命吧,每当这种时候他都心痛难忍。
  张起灵笑着说,不用着急。
  如常喝完送来的药汁,吴邪抿了抿嘴,说:“有些不一样。”
  药是张起灵亲自端的,吴邪自然不会怀疑到毒药那一方面去。
  “母亲寻的新药。”张起灵无奈地说。
  “她怕是又要失望了。”吴邪笑了一下,“这都喝了两年了……”
  “也可能不会,”张起灵摸了摸他的头发,“不用着急。”
  “你总这样说。”吴邪垂下眼,“她也想有孙儿的……”
  你也想有孩子的……
  张起灵知道吴邪想说的是什么,他摇了摇头:“我都无所谓,你愿意,我们就要,你不愿意,那就不要。”
  “我没想过给不是我们的孩子当父亲。”
  吴邪看他一脸认真,忍不住笑了:“你啊……”
  药喝了两个月,有一日照常吃饭时,吴邪看着平日里喜欢的菜,却徒然反胃了。
  他吐的脸色苍白,张起灵在一旁给他地帕子擦嘴。
  怀孕的时候是六月天,本就不是什么好过的时节。
  吴邪病恹恹的,但眼底是欢喜的。
  张起灵记得请的郎中把脉后说完怀孕时,吴邪的眼神。
  像黑夜里突然炸开的烟花,像一瞬间就开了昙香。
  吴邪不可置信的看着张起灵,张起灵朝他笑了一下。
  吴邪有些发抖,眼睛有些红。
  他也会是一个很好的父亲吧?
  他的孩子会在柔软的水域长大,也可以在广阔的陆地奔跑,可以睡时拥月亮,醒时有日光。
  他的孩子不会在秋收祭典时听到大鼓和祭歌而怅然落泪,不会到了很久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是父亲的怀抱。
  吴邪哭得有点惨,张起灵好笑,轻声让他不要太激动了。
  吴邪红着眼睛,带着哭腔和他说:“我们有孩子了。”
  终于能真的在一起了,吴邪再也不用担心张夫人会给张起灵塞人了。
  张夫人知道了吴邪怀孕的消息也是当场落泪,太好了……太好了……她的孩子可以幸福,张家的血脉也不会断掉,太好了……
  张夫人这两年,也看开了,如果对于张家来说,绝后,可能也是一种美好的结局。
  吴邪怀孕,可以说是普天同庆了。
  张家上上下下都很高兴,吴邪也轻快了不少。
  但生孩子终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吴邪是男子,男子受孕本就不易,孕子更是艰辛。
  吴邪早些时候孕吐就很严重,基本上吃不下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有点想吃的,还都是江南那特有的,京城寻不到的吃食。
  张起灵心疼他,吴邪本就纤细,怀孕之后,只长了肚子,人还更瘦了。
  张起灵下了一趟江南,连坑带骗地拐来了某王姓大厨给吴邪做菜。
  除了胃口变了,吴邪脾气也变了些,他本就是多愁善感的性格,怀孕了就更是变本加厉,动不动就掉眼泪。
  “不许哭了。”张起灵无奈地笑着,吴邪因为今天看见他斥责了饮冬几句,就开始联想了一大堆虐心虐身的事情,开始掉金豆子,“听婆婆们说,怀着孩子老哭,孩子就不好看了。”
  吴邪眨着泪眼,委屈地抽噎着:“那……那我不哭了……”
  张起灵看他想哭又死死憋着那样儿更心疼了,他忙把人搂进怀里哄着:“它丑就丑吧,宝宝想哭就哭,别为那肉团子委屈自己……”
  吴邪一下子不想哭了,他声音还是带着哭腔,但却笑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什么也没你重要。”张起灵笑着亲了吴邪的鼻尖一下。
  什么也没你重要。
  吴邪熬过了孕吐,好不容易可以好过几个月了。
  那时候天气转凉了,吴邪喜欢呆在外头了,不凉不热的,吴邪有些想去京都的琉璃台玩,这时候琉璃台的枫叶正红着美丽,但是这时候也恰好是琉璃台的高峰期,吴邪如今身子不便,便缠了张起灵下次同他去。
  晚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吴邪轻轻地抚着肚子,这里有一个可爱的小生命,他养的!
  但是张起灵却从来不碰他肚子。
  “为什么不想摸摸他?”吴邪问张起灵。
  “他没什么好摸的。”张起灵回答。
  但是吴邪观察了半天,发现张起灵也是想摸的但是,他好像,有些不敢。
  吴邪坐在床上,张起灵僵硬的站在他面前。
  “爸爸没有摸过小宝宝怎么行呢。”吴邪自顾自地说着,因为是晚上要歇息了,他只穿了里衣,张起灵任由吴邪牵着他的手。
  张起灵是缺失灵魂的人,柔软的爱对他来说,是比较难理解的一种,他理解他对吴邪的柔软,却未必理解,对这个孩子的。
  张起灵对于这个孩子,是爱屋及乌,他看见吴邪那么喜欢这个小东西,好像这个小东西存在就是他生命的二分之一意义,张起灵就不由得重视起来。
  他害怕这个脆弱的生命会出什么意外,这样吴邪也会很难过。
  “不要怕,你是他爸爸啊。”吴邪把张起灵的手放到自己的有些凸起小肚皮上。
  温热的触感,有些硬,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的脆弱。
  一股莫名贴着吴邪肚子的地方顺着指尖向上传递到张起灵的心,张起灵的四肢百骸,张起灵的灵魂。
  张起灵蹲下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吴邪的肚子。
  吴邪低着头笑,张起灵抱住他,把脸轻轻地贴了上去。
  这是两个人生命的二分之一啊。
  是两个人爱的实质化。
  肚子再大些是时候行动就有些不便了,腿也开始肿,但还好。
  天气入了冬,吴邪越发懒散,整日地窝在房间里,不想动。
  张起灵便替他捏腿,替他折梅,替他又去了江南买喜欢的小食。
  有一个好消息是,吴邪要临盆的时候,张大夫人也终于怀孕了,张大夫人都说是吴邪的好运气。
  在一个平和的,温热有风的日子里,一个小生命来到了这个世界,降生在这个,有两个父亲的家庭里。
  张起灵和吴邪对望。
  吴邪刚刚生产完,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小朋友皱巴巴地熟睡在他身侧,而他的爱人正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辛苦了。”张起灵低低地笑了,声音却不自然地发着抖,“谢谢。”
  吴邪笑了,他握住了张起灵的手。
  “也谢谢你。”吴邪说。
  张起灵没有说过他爱吴邪。
  他用了一辈子想吴邪证明:最深沉的爱,是绝口不提,不去讨论,也不抒情。
  但吴邪无时无刻都在被他爱着,在他宽厚的臂膀中栖息,在一片水域中泛起波浪。
  张起灵也没有对小牙说过爸爸爱你,他把小牙驮在肩膀上,牵着吴邪,惬意地走在琉璃台的上山路上。
  吴邪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这些的呢?
  大约是有一个午后,他看见小牙和张起灵睡在一起,张起灵把小牙圈在怀里,睡得很沉,小牙咬着手流口水,也是酣然入梦。
  吴邪站在那看了很久。
  兰草都奇怪了。
  吴邪眼眶泛着红,低声地说:“怎么会现在才突然觉得爱他呢?”
  吴邪轻轻地关上门,没有打扰他们父子俩睡觉。
  来年的秋,张大夫人生了。
  一个可爱的女孩子。
  叫小耳。
  牙耳为邪。
  他们都在感谢吴邪来到他们家,他们都很平安喜乐。
  又是一年落花时节,吴邪抱着小牙看花,他对正在学说话的小牙说:“当年爸爸嫁给你爹亲的时候,也是落花时节……”
  “小牙,爸爸教你一句诗好不好?”吴邪亲了亲怀里的粉嫩团子。
  “诗!”小牙笑弯了眼睛。
  “正是江南好风景……”吴邪才读到一半,就有人接了下一句,“落花时节又逢君。”
  吴邪笑了。
  院里的樱花,落了一地。
  【完】
【(鞠躬)真的写完了,番外只有一个,不好意思啦!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包容,下篇再见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再次鞠躬)】

评论(19)

热度(206)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